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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晉江獨家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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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百目鬼的大戰結束, 已過去半年。

那一天,在百目鬼在地獄被天晴封印之後, 那個小木匣子就直接交給鬼燈保管了。雖然說地獄的設備都是為懲罰折磨現世的亡者所用,鬼燈平常主要是只能把那個木匣子放在自己那充滿詛咒道具的房間裏頭, 但若是遇上放假的日子,他就會親自帶那個木匣子裏面的東西走一趟愉快的“地獄全餐”流程,感受一下亡者至高無上的淒慘待遇。

順帶一提,桃花妖本來還是半信半疑的,直至對此感到有點好奇的她與輝夜姬跟鬼燈游覽了半個地獄,就嚶嚶哭著把木匣子雙手拱上了。

桃花妖:“鬼燈大人一定是最適合處理百目鬼的人!你說是嗎?輝夜姬!”

輝夜姬:“是…是!我認為天晴大人也肯定會同意的!”

“……那就交給我處理了,你們的主人醒來後若是覺得有什麽不妥當的, 可以隨時來地獄找我。”鬼燈捧著木匣子,又垂眸有禮地回答:“畢竟這是她親手封印的妖怪,沒有她我也無法把那些亡者從百目鬼身上分離出來。我也希望能和天晴小姐保持良好的合作關系。”

這樣說著, 把通訊用的小鏡子塞給藥研幫忙保管、再跟決定回到三途川進行修覆的彼岸花告別之後,一行人就帶著昏厥的天晴回到現世了。

按照之前天晴吩咐的, 桃花妖與輝夜姬她們在回到本丸之前, 也在小鎮裏頭檢查了一遍, 而不出她們所料,在百目鬼被殲滅之後,那些縈繞在現世的瘴氣已經全部消失了, 一般的妖怪身上的瘴氣也已經被凈化,一切是恢覆如常了。

“……那麽,這棟房子的修輯工作就交給我們了, 待工作完成我們還會聯系桃花妖大人你們的。”白狼微笑著拍了拍本家那在戰鬥中受到損傷的外墻,為了將小鎮恢覆如初,她和一些妖怪會聯合起來檢查一下附近因為戰鬥而產生的破壞,盡可能讓小鎮恢覆到最初的模樣,估計在短時間內,或許還會有一些小妖小怪出來搗亂,到時候也需要鳳凰火與白狼的力量。

“嗯嗯,可惜那個笨蛋到現在還在睡覺。”桃花妖瞄了眼那在鬼切懷中睡得很熟的天晴,她都睡了好幾天了,從地獄回到現世的路那麽顛簸她也沒醒過來。或許是身上的疲憊還沒恢覆過來吧?幸虧她們已經把所有善後工作處理完畢,接下來就要回到本丸了。

……

強光出現又消失。

在狐之助的幫助下,一行人就成功回到了本丸。

一夜的束縛術解除,本來陷於睡眠的刀劍又像是個無事人那般醒來了,他們高高興興地迎接了修行歸來的藥研,在桃花妖的幫助下把近期的狀況坦白跟大家解釋了一遍,就把受傷的天晴放回寢殿處,再幫助她處理身上的傷口。

而每天替她換藥的,自然就是本丸裏最擅長治療的藥研。

但奇怪的是大戰過去都一周了,天晴身上嚴重的傷口都已經愈合,她本人卻還是沒有醒來。

本丸的日常一天天地過去,不論是農田還是出陣的工作都很好地運行當中,除了大將的席位每天空空如也,貌似和平常也沒什麽區別。

今天的藥研一如既往地幫忙著為天晴右手臂上的傷口進行清洗,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又溫柔,就像是對待著世上的至寶,害怕自己的動作會弄痛少女分毫一般。

良久,也不知道他進來房間多久了,一個男人的氣息,又忽而出現在藥研的身後,他邁著不輕不重的步伐走進房間,又把視線落在藥研面前的少女身上。

霎時間,兩人都有些沈默。

而打破這個沈默的,是藥研。

“……鬼切,你知道大將怎麽了嗎?”

他沒有看向鬼切的方向,一雙紫色的瞳眸依舊是落在少女那恬靜的睡顏上,最近偶爾,看著天晴安穩睡著的樣子,藥研竟感覺自己的心臟也隨之變得柔軟起來……畢竟這可是他一直操心著的大將,一直不願意好好休息的大將,此刻居然那麽乖巧地在床鋪上睡覺,換做是以前,這個畫面對他來說肯定是治愈的。

但現在可不正常啊,都已經快一個月過去了,她還是沒有醒來。

就像是把意識深陷在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甚至不在夢境的世界,就只是不受任何人紛擾那般睡著。

明明那天在迷霧森林的時候,對著回來的他哭了不是嗎?

他還沒好好哄她,跟她說抱歉啊。

而聽見藥研的問題,鬼切只是淡淡垂眸,就越過他蹲在天晴的面前,接著把她右臂上的袖子一點點地撩起。

“是和這些紋路有關?”藥研望著鬼切展露給他看的東西,那上頭是一些黑色符文,看起來就有點像是平常天晴在靈符上寫下的古代文字,那些文字現在就像刺青一般在她右臂上留下無法清洗的痕跡,就像是……烙印在她身上了一般。

“這個咒術能透過支付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去產生出不存在的靈力。”鬼切垂眸輕輕托著她的右手,許多片段在他的腦海裏一閃而逝,在那個迷霧的森林當中,貌似就是這個少女抱著他,為他洗滌身上一切的瘴氣。

那本來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因為他不是她的式神,所以她要對一般的妖怪做到那種程度的直接幹涉,就需要龐大的靈力。

所以是他讓她那天掏空了自己的靈力,導致她與百目鬼的戰鬥期間,要使用上這樣的禁術嗎?

鬼切沒有再想,因為答案是必然的。

“……她只支付了右手,術式成功了,所以才成功打敗了那家夥。”鬼切的聲音依舊平淡,但他看著天晴的眼神,卻寫著沈痛與愧疚。他是真沒見過這樣的陰陽師,在大戰之夜把自己所有的式神撇下,然後用上自己的一切去戰鬥。

“……但或許,本來使用這個術式,就會對身體也會帶來很大的代價吧。所以她才會一直沈睡。”

他這樣說著,又小心翼翼地把少女外露的右臂放回被子之中,動作同樣很輕,就是明知道她不會醒來,也害怕驚擾到她那般。

把話說完,鬼切又站起身來,一聲不吭地離開了她的寢室。

……為什麽當時,她沒有舍棄他啊?

真是個……笨蛋。

……

說起來,若是要用藥研的話來說,在那天鬼切離開天晴的房間之後,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平常總是不愛和別人說話的鬼切,居然跟待在本丸裏面的妖怪,一個個地搭話了,他甚至跟狐之助作出了洽商,一個人穿疏各種各樣的時空,去尋找讓少女醒來的方法。

而在眾多妖怪的建議之下,他們把天晴安放在本丸最具靈氣的櫻花樹下,由那具備治愈效果的櫻花樹替天晴一點點地恢覆靈力。

然後,四季交替,櫻花開了又枯萎,枯萎了又在花開。

櫻花妖一如既往地坐在樹幹之上,照看著那躺在樹丫上那用柔軟布匹做成的吊床之間的結野天晴,待看見那個黑發紫瞳的少年穿著軍裝護甲走來,又合上眼睛隱去了自己的身影,繼而離開樹邊去尋找她的好友桃花妖。

……畢竟藥研每天都要坐在這裏和天晴聊天呢,她就不打擾那兩人了。

而藥研感激地望向那遠去的櫻花妖,稍微動身,就一躍而上了櫻花樹的枝丫之間,他的動作稍微驚擾到了那粗壯的樹幹,一點櫻花花瓣從天上緩緩落下,又輕柔地落在少女的臉上。

藥研把手放在樹幹之上,又單膝跪在天晴的身旁。

隨著他的動作,他的發絲緩緩落下,遮蔽了他的眉眼。

而他的視線,從頭到尾只落在那個處於夢境之中的少女身上。

在無人經過的情況下,藥研脫下手套為少女拿下臉頰上的櫻花花瓣,看著她在睡夢之中微微張開的粉嫩嘴唇,記憶又逐漸回到了那個有著浩瀚星空的晚上,他與她兩人靜悄悄地走遍了整個本丸,為刀劍們貼上帶祝福效果的安睡靈符。

那個就只有他與她兩個人的晚上。

他當時鼓起勇氣偷親了她一口,卻沒敢在她醒著的時候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轉眼已經過去一年了,在睡夢中的少女,頭發不知不覺間已長及腰際,在這一年當中,她的弟妹為她進行著代理審神者的工作,每天在學校與本丸之間往返,本丸的運作才沒受影響。

“真是,不是讓他們不要隨便把東西放在大將的床上嗎……”

藥研視線柔和地望著刀劍們在天晴的吊床附近懸掛著的,一串又一串的千羽鶴,在這段時間過去,刀劍們幾乎不會到櫻花樹下玩耍了,因為即使大家心裏都想天晴醒來,卻也害怕自己驚擾到主人的休息。

那些一串又一串顏色柔和的紙鶴隨風輕拽,折紙相碰的細碎窸窣聲與無聲飄落的櫻花,顯然成了陪伴少女入睡的景致。

“上周鬼切明明帶著新的陰陽師來了,你還是不願意醒來嗎。”藥研垂眸寵溺又溫柔地望著那個一睡不起的少女,心裏卻是狠狠地揪痛著。

他想寵著她讓她去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但同時他也希望她能回來。

藥研的寵溺漸漸染上了哀傷,似是失去了任何辦法,他又只好輕輕扶起少女的手,並且把額頭抵在交握的手上方。

“大將,到底要怎樣你才願意醒來?我還有很多說話還沒跟你講啊。”藥研垂眸望著她,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他按耐不住地落淚了。

晶瑩的淚水如雨點一般落在少女白皙的臉龐上,又順著她臉上的輪廓滑落,藥研心頭一驚,連忙為少女拭去淚水,卻又在這過程間,落下更多的淚。

他終於無聲地哭了,哭得肩頭一聳一聳的,他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心中的疼痛卻叫自己難以自拔。

“是不是我回來得太晚了,大將你連我的告白也不願意聽了?”

他緊緊握著少女的手臂,淚水慌亂地撲簌簌地從他紫色的瞳眸中落下,一點點的打濕了少女的臉頰。

“原諒我好嗎……大將?”

“快醒來呀。”

藥研哭得手足無措,就像個被拋棄的孩子一般。

……





滴答,滴答。

少年一句又一句的呼喚深刻,溫熱的淚水打落在少女的臉上,叫她合著許久的眼簾,有了一瞬的顫抖。

沈睡已久的少女只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在一個純白的地方中浮起,貌似有誰呼喚著她,貌似有許多她忘記的事情,貌似在純白的盡頭,有著無限的溫暖等著她回去。

少女的身體無意識地往前奔跑,直至感受到那純白的盡頭,天空竟然下著溫熱的雨,那些雨水溫柔地洗滌著她的內心,又撫平了她一切的傷痕。

她想知道,她想知道到底是誰呼喊著她,又是誰為她下這一場雨。

少女赤著腳毫不猶豫地往前跑,擡起沈重的手拼命地往前伸——

直至,她感覺到自己身處的雙手,被誰人毫不猶豫地接住,然後把她的整個身體,深深地抱入懷裏。

少女睜開眼眸,一切恍若隔世。

她的身體坐落在粉色的花叢之中,身旁都是一串串小心制作而成的千羽鶴,她伸出來的手被誰人拉住,身體被人抱緊,待她的意識逐漸清醒,她又聽見了,少年的啜泣聲。

“……藥研?”

她小心翼翼地詢問,被少年緊緊抱在懷裏,她的聲音就像是旁邊的櫻花花瓣那般,不輕不重地落在藥研的心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你……”她還想詢問,只是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少年就放開了她,然後,又把腦袋靠在她的肩頭之上,更多感動的淚水逐漸濡濕了她的肩膀。但也就在那個瞬間,天晴貌似回想起來了,在那一場戰役之後,她的意識逐漸潛在意識的深處、更深處……

她把自己的一切都拋棄,忘記了自己的所有身份,單純地睡著了。

這期間是這個少年,以及大家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她。

她擡起左手,又伸手撫過藥研毛聳聳的腦袋,似是明白他的擔憂,就勾起了嘴角:“……抱歉,我貌似睡太久了。”

“對,大將你真是個笨蛋,是我見過最瞌睡的人了——”藥研從少女的懷中起來,他白皙的臉上鼻子紅紅的,連眼眶也是紅紅的,想來是哭了太長的時間,叫他的樣子顯得有些狼狽。

若是在平常,他是肯定不會想讓自己這樣狼狽的一面被少女看見的。

但這又有什麽所謂呢,天知道,藥研有多久沒看見少女那雙溫柔的眼眸看著自己,然後對著自己笑的樣子了。

一切的幸福久遠得叫藥研幾乎按耐不住自己。

“大將,我很想你。”藥研捧著少女的臉頰:“你能對我笑一個看看嗎?”

“欸……”天晴被藥研捧著臉,也只能勉強地扯出一個有點奇怪的笑容,而她被為難的樣子落在藥研的眼中,又可愛得叫他噗嗤地笑了出來。他的笑容爽朗帥氣,落在陽光底下,儼然是一張能夠融化一切的笑容。

天晴看著少年,心頭砰砰直跳,只感覺內心的黑暗,也逐漸被少年好看的笑容驅散,整個胸腔只剩下了暖意。

許久,她又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握住少年的右手,一雙琥珀色的眼瞳有些膽怯,她小心翼翼、瞳孔搖拽不停——

“吶藥研,剛才在我睡夢中,貌似聽說你要跟我說很多話……”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就像是花瓣一般輕盈。

“那些話是什麽,你現在能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呀,大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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